《谈恋爱不如上清华》作者:十尾兔[好看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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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晏清源无声揉娑了下她肩头,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归菀,复又抬首问他:

“世子为何总是对自己做事这么有把握?”

晏清源笑了笑,眼神飘至很远,想起旧事:“我绝非什么贵介公子,经的风浪,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想的,一件事,再没有把握,我也得让它变得有把握,我么,只能进,不能退。”

一席话,把归菀说的心头更是千百滋味交错难辨,好半日,才柔声说道:“上天会眷顾世子的。”

“不错,”他扭头注视起归菀,哈哈一笑,“江山美人,上天它必须得眷顾我。”

这样势在必得的眼神,赤、裸无忌,归菀心里没由来地一沉,不再启口,脑袋一偏,靠在他怀里了。

正月眼见到头,涡水两岸,慕容绍的三军还在和柏宫的军队呈对峙之势,柏宫虽连败魏军,但慕容绍坐于太守府中,却仍沉稳如山,案头始终摆着邺城送来的一封封书函:大将军一句怨言也无,辎重器械却源源不断输送而来。

更有魏军所控乌堡,百姓粮草尽收囊中,坚清壁野,存住气地和柏宫耗起来。

再一对比柏宫,新年一过,便捉襟见肘,三九时令,南梁水路断绝,城内粮草不济,本响应的几部人马便渐有军心不稳的迹象,柏宫一嗅苗头,果断定连坐酷刑,一人逃,本部皆斩,军令一出,更是人心惶惶,生怕一觉醒来便再见不着了脑袋瓜子。

谯城里则一派风平浪静,斛律光自上次铩羽而归,自觉无颜,干脆称病不出,只托段韶带话给慕容绍。慕容绍付之一笑,并不点破,自己每日不过在太守府里忙时读兵法,闲来布阵走棋,因晏九云也在,两人时常对弈,却无奈小晏棋艺平平,大力推荐出程信,倒才堪堪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甚是快慰。

这一日,两人厮杀正盛,小晏看得津津有味,忽飞来一侦骑回禀:

“大行台,南边有人来降!”

慕容绍拈棋定住:“谁?”

“听说是颍州刺史司马云!”

“好!”慕容绍一丢棋子,霍然起身,把程信晾在那,急忙命人引进来,一见司马云露面,上前就去挽手,却是一句闲话也不问,只管殷勤款待了。

见慕容绍如此,司马云倒觉羞愧,暗道既是来降,哪里还要顾忌,心一横,拱手就要跪拜:“某一时失智,有负于相国之恩!”

慕容绍赶紧一扶:“司马公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岂不知大将军最有容人之量?你放心,全家老小俱在,你这一来,大将军不但不追究,仍会让你官复原职!”

听得司马云愣住,眼角一湿,更要嚎啕:“某深负国恩,实无颜再回邺城见大将军!”

慕容绍知他也不过为自保而来,此刻,倒也不愿追究,任他痛哭流涕一番过后,仍是不主动相问,只等司马云自己说话。

果不其然,夜深人静了,司马云独在慕容绍屋中,把柏宫涡阳现状倾囊相告,慕容绍拈须聆听,尽得其虚实,不由笑道:

“他粮草既断,军心渐乱,将士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气数尽了!”

说着一抚邺城新送的貂绒裘衣,暗道终于可以给大将军一个交代了,心里主意一定,随即出门,去大营点了五千精骑,准备亲征。

临行前夜,亲兵跑来相告:

“小晏将军和斛律将军要见大行台!”

慕容绍沉着一笑:“好,让他们进来!”

第137章 念奴娇(6)

两人几步赶到了府衙后堂,一收步子,行了个礼,慕容绍坐在胡床上,心思全在手里马槊,拿着个砂纸,擦磨得透亮锋锐,浑不觉有人进来似的,一听动静,才抬头笑道:

“哦,是明月和小晏,两位将军有何指教啊?”

眼角却睃着斛律光,手底不停,又换了张砂纸,继续擦拭着锋刃。

斛律光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属下上回轻敌,这一回,但凭大行台调遣。”

见斛律光一表态,晏九云也跟着急道:“大行台,我也是!我伤好了,让我跟着去吧!”眼见来涡阳,寸功未立,慕容绍都要亲自出马了,暗忖着时机确实到了,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了呀!两人都按捺不住,一个是铁了心要一雪前耻,断不肯窝在谯城守城;一个是养精蓄锐,实在憋坏了身子,恨不能立下杀敌,都把一双虎虎期待的眼睛,定在慕容绍的身上。

要的就是斛律光服这个软,目的既达,慕容绍倒也给他个痛快,命他领两千精骑随行,至于晏九云么,有心照顾下他的情绪,三令五申后,才让他领河北一千骑,一道前去。

涡河西北东南走向,慕容绍一部自龙亢渡过河,铁骑顺南岸而下,直杀向柏宫涡阳大营。

按司马云献计,距涡阳五十里外简单扎营,遣出一小股其旧部,仍作柏宫大军打扮,先行南下,一探军营现况。等到翌日天色向晚,这百余侦骑回报:柏宫无从负担粮草,已将全城百姓驱逐出境,任由饿殍满地,置之不顾。

慕容绍精神大振,道一个“好”字,第二天一大早,就开拔赶赴涡阳。

初春的中原,万里无云,蓝湛湛的天空中,挣破云层,一跃而出的日头,已经把个涡水两岸照得茫白一片,远处,绿油油的麦苗长有寸把高,高挺光秃的杨树,连成一线,空气依然冷冽,尚无东风消息。

魏军一字排开,精骑盛装而列,马槊折射着太阳光芒,由点成面,交织成耀人眼目的一通亮白,而对岸,柏宫大军虽也隔河相对,却是个个面成菜色,衣衫褴褛,两相对照,要饭花子一般,半点气势也无。

“大行台,你瞧,”斛律光持缰一指,对面的柏宫三军,又是个鸦雀无声,除了军旗在风中猎猎而舞,再无动作,上回吃了大亏的他,这次,难免小心翼翼谨慎了许多,“是不是瘸猴又有奇招了?正琢磨着怎么对付咱们?”

听得晏九云也忍不住摸着腰刀笑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哈哈,斛律将军害怕了吗?”

斛律光嗤他一声,暗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不予理会,只等慕容绍拿主意,慕容绍则一脸莫测,瞧了瞧身后跟来的司马云,呵呵笑道:

“柏宫军心已乱,咱们再给他添把火!”

说完,自觉在清冽寒风中策马退了几步,队伍闪出条缝,阵中马蹄声一响,出阵的是新归顺的司马云,他把嗓子一清,就扬高了声调,朝着对岸,滔滔不绝喊起话来:

“诸位!柏宫深负国恩,犯上作乱,是他一人狼子野心,尔等何其无辜,要被他牵连至此?今朝廷十几万大军陈列涡河,尔等有几分胜算?且父母妻子,俱在北地,尔等真的要跟他兵败逃去吴地?客死他乡?”

说着有意一顿,望了望对面敌情,仍是岿然不动,悄无声息,司马云便再接再厉:“你们高堂妻儿,都安然无恙!大将军有令,凡归顺者,既往不咎,仍编入军中,有能杀乱臣贼子者,论功行赏!”

眼见军中骚乱轰然一起,柏宫突然现身,狞笑啐了一口,高踞马背,立即嚷道:

“晏清源早把你们在河北的家眷杀的一干二净,都什么时候了,这样的鬼话,你们还信?!”

一语既出,魏军这边的招降前功尽弃,人群又再次骚动不止,这会儿,却是个个眼含恨意,手里的兵器已经松了又紧。

这边无法,司马云回首一看,忙撤回阵中,就见慕容绍一夹马肚,极有节奏的,持槊而出。但见他把马槊一丢,翻身下马,一把扯下兜鏊,把发辫一解,习习的寒风这么一过,让两岸的军士都瞧的一清二楚:

慕容大行台披头散发,目眦欲裂,把利剑蹭的一抽,光华冲天,他对着头顶北斗方向大声起誓道:

“你们的家眷安然无恙,今日归顺朝廷,官勋如旧,我慕容绍如有半点假话,必遭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