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这么久，她知道水凝韵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今日救下杨楚楚更能证明这一点。

她从来没说过利用谁，如今却说了出来。

这种心机深重的感觉，不像水凝韵。

“小姐，你过去从来不会利用人的。”

“过去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他再三利用我，难道我还要对他留手吗？”

水凝韵的语气渐冷，毕行秋缩脖想了想自家旧主对新主那些“自我感动行为”，眨巴眨巴眼，觉得旧主还是有点儿可怜。

“小姐，那个白家蠢驴我看也对你有些意思，你想利用七皇子，是不是因为他？如果是因为他，那你可不用受这个委屈，我这就去把他废了！”

毕行秋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把小剪刀，咔嚓咔嚓两下，表情阴狠到位。

“不是，白菀青的话，我自问他即便真的有意，也不算麻烦，我自己可以解决。对于颜百川，的确是纯粹的想利用一下。毕竟他给我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只有我与他利益绑定，他才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利用我。”

水凝韵的话语平静，显然把自己所说的事当成了交易一般，只是在权衡利弊。

可毕行秋没见过她这样，更觉得捉摸不透。

“小姐……你是又变了还是一直瞒着我？你把你自己最重要的事都拿出来算计，有些太夸张了……到底哪一面才是你真实的那一面？”

“都是。”水凝韵笑了，但眼中有泪光浮动。“也都不是。”

给毕行秋整了整凌乱的发辫，她再度慢慢开了口。

“行秋，你可曾见过海上那种小块的冰川？一半在海面上，一半在海面下。海面上的表层有霜雪覆盖，海面下却是随着水流在一点点融化的坚冰。等天气转暖，冰川或许会完全融化，在彻底融化之前，这块冰川就会一直随波逐流，虽然慢，却一直在移动。我就像那一小块的冰川，被迫一直在变。接触的东西越多、人越多，我就越来越身不由己。别人会来利用我，甚至家人也会来伤害我，我不变不行，一人有千张面孔才能活下去。但是你放心……”

水凝韵擦去泪花，对毕行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冰融化了是水，水飞上天是湿气，湿气聚集在一起会下雨，最终仍旧是水，就像我对你们，始终不变。”

毕行秋没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到她许久没有过的真实笑容，心中也暖洋洋的。

把头往水凝韵的肩上一靠，顺势蹭了蹭，开心道：

“不怕，小姐。不管以后有什么，行秋都陪着你。说起来如果你真的嫁给七皇子做皇子妃，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把那个书呆子半夜吊死在王府大门口，他要是以后做了皇帝，我就把那个书呆子在他上朝之前吊在大殿上去！打不死他也吓死他！”

陶知夏在房中制药，好端端猛然打了一连串喷嚏。

打开窗一看，万里晴空，艳阳高照，哪里有半点要变天的意思？

摇摇头，莫名其妙坐回椅子上，心里嘟囔着。

从哪刮来的一阵邪风？

水凝韵任由毕行秋靠着，再度拿起玉笛，刚要吹奏，小喜鹊蹦跶过来了，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清透怜人。

“韵姐姐，席班主刚派人递了话进来，最近这段日子总有些不同的人，到希景班打听韵姐姐你，而且不找别人，专找骊少班主。”

水凝韵面上的笑马上变成了冷笑。

“白菀青这剂药可真是够猛，这么快就耐不住了？告诉席班主，由着他们，一切按我原定的计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