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等到了夜里庄闻生方从书案里抬起头来,站起身时眼前不由得一黑险些抢在地上,他伸手撑住了桌椅,缓了会儿方才好些。
他揉着眉心,隐约间听到外面吵闹,便叫了人进来,问道,“外边什么事,怎的这般吵闹?不知道世子现下正需要清净么?”
那仆从行了一礼回道,“回祭酒,是那镇远将军府家的公子又来闹着要见世子了。”
庄闻生眉头拧起来,不耐道,“多叫几个人将他打出去,别在外面吵闹,出了什么干系由我担着。”
这岑川自打知道谢景纯病了便要闹着来见,见了天的蹲在外边。
可是庄闻生如何能叫他见?要不是因为他,人也不至于病成现在这地步,若是让他见了谢景纯,那不是将黄鼠狼送到鸡跟前儿么?
因而次次来次次都叫庄闻生打了回去。
不只是他,这些天里乐平昭、骆伯侯等人也来过几次,骆伯侯心中有愧,只将东西送了便离开了,不敢近前打扰,庄闻生也懒得应付他们,更怕谢景纯让他们来回折腾更费了心力。
便直接闭门谢客,索性谁都不接见了。
雍王府门前岑川目光沉沉的看着一众家仆,冷笑道,“他庄闻生凭什么拦我?一个外姓还当了雍王府的家不成?谁给他的权利!”
他身后一众镇远将军府的家仆提着大包小包的,同样抬着下巴,如出一辙的狂傲自矜。
岑川往前跨了一步,就要推开挡在眼前的程守义往里硬闯,却不防一阵疾蹄声自背后传来。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间岑川似乎嗅到了马掌踏雪飞泥的味道,混着蒸腾于马鬃间的汗气,被夜风到他鼻底。
多年沙场征战磨练出来的直觉让他在大脑做出反应前下意识的滚地一躲。
果不其然,那当胸而来的一脚被他险险避开,只挨了个边踢在肘尖处。
然而那一脚却含千钧之力,岑川当即感觉肘尖处传来骨裂一样的疼痛,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不过他到底是在死人堆里滚过的,面色不显,就地翻了个身马上从地下站起,看向来人。
来人连一身黑色劲装,腰悬一刀一剑,又披了件乌黑的毛毡斗篷,衣角处犹带霜雪。
身形颀长,虽然不似岑川那般肌肉虬结,但仍旧高大,往那儿一立,便叫人难以忽视。
再往上看,却是生了副秀眉目。
面容皎皎,轮廓清峻。
看眼处,淡扫明湖开玉镜;看眉处,丹青画出是君山。
头上带了顶硬质乌纱网纹帽,贴服在半个脑袋上,将一捧墨发束在头顶扎成个马尾模样,随着帽带飘飘,垂直腰际。
虽然生的与谢景纯有七八分相像,却眉锋眼锐,带了股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血腥气,让人无端胆寒,不敢造次,一瞧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踹岑川那一脚时还未下马,现下才勒住缰绳,翻身跳下,连脚蹬子都没踩,靴子踩着石砖跨步到岑川面前,冷声道——
“谁给的庄闻生权利?我给的。”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是谁不言而喻。
岑川面色一变,“雍王?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谢景林不去睬他的话,只眯着眼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吃了几个豹子胆敢打我的人!”
西京城谁不知道,谢景林此人睚眦必报又十分护短,是个不能招惹的,便是皇帝的面子在他那里也得打个折扣,掂量掂量。
岑川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儿子,在西海又蛮横惯了,当下让他骂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拳头捏紧却生生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