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怎么做他却想不出来，打一顿？骂一顿？

平日里他惩戒别人的法子也无出这两样了，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乐平昭忽然笑道，“表哥，我有个法子，既能叫你出出气，也能让着程进长长记性，免得再来惹事。”

谢景纯不由得抬头看他。

乐平昭却只是笑，而后他唤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那人便点了点头立刻退下。

少顷，那人再回来时带了几个人，各人手上皆捧着一尊托盘，依次看去，尽是花旦妆扮，粉黛钗裙，油墨粉彩。

程进怔怔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直到那乐平昭命人将他按住，他才反应过来，瞬间瞪大眼睛，而后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疯子！

乐平昭这个疯子！

他要把那戏子的衣裳给他穿，要让他拌作那下九流的戏子！

谁不知，戏子、妓子，皆是下九流的行当！寻常体面人家的好人儿哪有做这个的！

更别提，程进他还是国子监弟子，是清高的读书人！如何能忍受这糟蹋！

这是摧人心志的腌臜手段！

程进瞬间慌了，他无比后悔今日来这里，后悔没想清楚就来问谢景纯。

当下便哭着挣扎起来，他泪眼模糊的看着谢景纯，一边向他磕头一边哭道，“世子爷，我错了，我不能，我不能穿这个！”

然而那上首座上的人却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眼神漠然，无动于衷。

像在看一只蝼蚁。

程进的心渐渐冷了。

他拼命挣扎哭泣，可是依旧于事无补，那身下贱的衣服还是套到了他身上。

乐平昭用毛笔蘸了油彩，笑着在他脸上涂抹，口中还道，“真看不出来，我们程状元扮起花旦来也是别有姿色，比那台柱子都不输上半分呢！”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程进听着众人笑语，只觉得眼花耳鸣，一阵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些？

戏院里的琉璃灯从头顶照下来，灯光一晃一晃，晃的他的头脑昏昏沉沉。

这就是，，，草民么？

他在意识模糊中几乎觉得自己要崩溃，脸上泪流成河。

谢景纯看着他，拧了拧眉头。

他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这程进只是换了身戏服就能哭成这样，像是崩溃了一样，比刚才书被烧了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人仿佛都已经不行了似的。

一件衣服而已，跟要了他命一样。

谢景纯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开口道，“行了。”

而后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差不多也散了吧，别在他身上耽误时间了。”

他一发话，众人哪有不听的？

当下便搭肩勾背，穿戴整齐，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拥他着出门去了。

不过乐平昭却在送走众人之后又回去了，他蹲下看了会儿程进，面色冷淡道，“你为什么非要招我表哥呢？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他？”

然而程进已经眼神涣散，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

乐平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忽见那程进又从地上乍然跳起，撞开他肩膀就要夺门而逃。

乐平昭猝不及防叫他撞翻在地，当即便沉了脸色，厉声叫人将程进抓回来，而后又将人绑起来扔在戏台上。